记得小的时候,曾看过一部古装电视剧——《隋唐英雄传》,讲述的是从隋文帝杨坚一统天下,到隋炀帝杨广荒淫误国、李渊李世民父子建立大唐王朝的一段历史。
秦叔宝、程咬金、尉迟恭、徐茂公(李勣)、李世民、宇文化及、李密、王世充……一个个,或英雄豪杰、或谋臣志士、或千古帝王、或乱世草莽,逐一登场,叱咤于历史的舞台上。
然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,却是那个历史上名声极差的隋炀帝杨广。
修建大运河,三征高句丽,更劳民伤财,使得天怒人怨,最终隋王朝二世而亡。
又有人说,隋炀帝在位虽只有14年,却影响了中国1400多年的历史。
在为隋朝开疆拓土、抵御外族入侵中,他曾立下赫赫战功;
“尽道隋亡为此河,至今千里赖通波”,修建的京杭大运河,如同秦始皇的万里长城般,成为留给后世的珍宝,利在千秋;
创立进士科,标志着科举制的正式确立,更是成为中国社会制度的一个创举,绵延后世1200余年。
而在文学上,他更是可比肩南唐后主李煜、宋徽宗赵佶式的天才文学家。
尤其是在诗歌上,创制新声,推动诗歌的格律化,拓展诗歌的题材,融合南北诗风等,可说为唐诗开启了先声。
“虽然天下人都认为我是由于继承帝统的事业,才为天子,但倘若和士大夫们较量文学才能,我也应当有做皇帝的资格。”
炀帝现存诗歌四十多首,除一部分诗作还未能摆脱宫体诗的流风,写得冶艳秾丽外,其它诗作大都清丽可读。
如其部分边塞诗,“肃肃秋风起,悠悠行万里。万里何所行,横漠筑长城”、“千乘万骑动,饮马长城窟。秋昏塞外云,雾暗关山月”。
而其写得最好的两首诗歌却还要属《春江花月夜》二首及《野望》。
说到《春江花月夜》,我们肯定会想起唐人张若虚的那首被誉为“诗中的诗,顶峰上的顶峰”的《春江花月夜》。
所谓“孤篇横绝,竟为大家”,千百年来令无数读者为之倾倒。
但很少有人知道,早在张若虚之前,隋炀帝便写有《春江花月夜》二首,且笔力颇为不俗,对后世有开创之功。张若虚的这首长诗也在很大程度上,受其启发影响。
黄昏之时,诗人远眺江岸,但见暮霭沉沉,水波不兴,这是静。两岸春花却如火如荼般,开得满满当当,这是动。
春夜潮生,江水滔滔,星月交辉,时间无声地流逝。寥寥四句二十字,便将春江花月夜五种意象全然收纳,风韵婉转,清丽动人。
隋炀帝还有一首诗,名《野望》,在诗史上历来被人们传诵。
诗作之中,孤零零的村落,一径流水环绕,数点寒鸦掠过,再加上欲落斜阳,景色不可谓不萧索凄寂,令人读之似要断肠,其中似能见出马致远名曲《天净沙·秋思》的情韵。
这首诗读起来,是不是有似曾相识之感。没错,因为有“婉约派一代词宗”之称的秦观,最有名的一首词作《满庭芳》里,即化用了这首诗。
对于隋炀帝的诗作,早在三十年代,著名学者郑振铎便给予了极高的评价,他说隋炀帝:
“虽不是一个很高明的政治家,却是一位绝好的诗人……他虽是北人,所作却可傲视南士,薛(道衡)、卢(思道),自然更不易与他追踪逐北。”
公元618年,时天下大乱,宇文化及发动江都政变,命令狐行达将杨广缢弑。
《资治通鉴》里以极为艺术化的笔墨,记载了隋炀帝人生的最后时刻:
萧后大惊失色,问他为何要这样说。隋炀帝笑着道:“贵贱和苦乐,都是朝代更迭造成的,又有什么好伤感的呢?”
纵然在许多人眼中,隋炀帝是暴君,而非英雄,然而那种人生末路式的浓浓悲剧感,却是一般地让人深深动容。
《论语·卫灵公》里有这样一句话:“君子不以言举人,不以人废言。”深以为然。
作为帝王,他的功与过自有历史来评定;而作为诗人,他无疑十分杰出,成就亦不可抹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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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荒淫好色的帝王,在位仅14年,却影响了中国1400多年的历史